第42章 唇枪舌剑（1 / 3）

幽夜深谷, 积雪半融。 忽来一阵迷雾，一股阴风，吹得枝头;细雪散落。 然后是异常浓郁;香烛味, 混合着诡异;奏乐声, 随风“飘”了过来。 迷雾中乍然出现重重鬼影，步履似缓实疾，眨眼间就掠过了这片山谷。 前方就是长生观。 “城隍出巡——众鬼退避——” 尖细;声音传得很远，隔着一座山头都能听见。 阿虎已经蹲在了一株松树;树洞之中。 这次跟以往不同, 因为城隍掌管着生死簿, 能“看”到道观里究竟有几个“人”, 无论是死了;还是活着;，所以阿虎必须避出去。 阿虎对岳棠怀有莫名;信心, 老师一发话，它拔腿就跑。 倒是王道长心惊肉跳, 十分担忧岳棠, 他不知道岳棠到底有什么底牌，竟然有自信瞒得过阴司正神。 岳棠手持拂尘, 垂首端坐在神像之前;蒲团上。 王道长能感觉到，岳棠;呼吸停止了, 气息也趋近于无, 完全不似活人。 真正能代表情绪变化;真元始终蛰伏着, 没有丝毫变化——他对越来越近;城隍仪仗，视若无物，没有一点紧张或兴奋;情绪。 王道长：“……” 王道长最后看了一眼外面弥漫;白雾，强行让自己;魂魄陷入沉睡, 这样可以减少破绽, 不至于因为魂魄;异常波动引起城隍;注意。 王道长心知, 他绝对没有岳棠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，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;本事。 ——他不会装，也沉不住气。 反正帮不上忙，不如相信岳棠。 锁链;拖曳声近在咫尺。 鬼卒每走一步，就会大力地摇晃着手里;铁叉，发出像哭又似笑;尖细叫声。 “阴司掌狱，生死轮回。城隍出巡，众鬼拜服。” 如果这山中有精怪鬼魅，必定被吓得慌不择路地逃命。 白色罗伞，金色铜锣，黑色高脚牌。 整列队伍携着阴风鬼气，浩浩荡荡而来。 在岳棠;神识之中，那个被众鬼簇拥在其中;神龛官轿，被浓到化不开;黑气重重围裹。它似乎很沉，这种沉重不是通常意义上;重量，而是一种压在魂魄之上;力量。 万物生灵，皆会感到这种压力。 这不是地府敕封，而是…… “生死簿。” 岳棠无声地念。 他没有猜错，阴司正神拥有翻阅生死簿;力量，还执掌着所谓;生死簿分册，这道敕封必然与天道法则里;轮回部分紧密相关。 这跟赵判官;敕封相比，犹如天壤之别。 岳棠垂下眼。 他想看得更清楚，就必须保持耐心，等待机会。 官轿停在了长生观门口。 那些大鬼小鬼盯着关闭;道观大门，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钻个洞，可是谁都不敢上前。柳师爷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挤了出来。 这道生魂踉跄了一圈，差点栽倒。 “柳师爷！” 熊捕快还保持着清醒，他马上就把柳师爷扶住了。 前有散发着阴森鬼气;道观，后面是来意不善;阴兵鬼卒，柳师爷努力地克制着内心;恐惧，正要说什么，却看见熊捕快就这样上前叩门。 柳师爷大惊，挤眼睛掀眉毛;想阻止熊捕快。 “伸头一刀，缩头也是一刀，磨磨蹭蹭没什么好处，反而会让这两方气氛更紧张。”熊捕快坦然表示，这有什么好犹豫;啊！ 柳师爷跺脚，暗骂熊捕快鲁莽，还有没有一点作为生魂;自觉了？作为厉鬼垂涎;食物，半夜毫无防备地去敲厉鬼;家门？ 更别说他们还被城隍驱使着，属于来意不善者。 王道长还能“记得”他们是谁吗？失去理智;厉鬼，跟清醒状态下完全不一样啊！ 柳师爷很快又想到，熊捕快是他自己叫来;，顿时一阵绝望。 熊捕快已经走到了道观门口。 他没有柳师爷想;那么鲁莽，相反他很谨慎，今晚在生魂状态下，熊捕快看到了太多平时根本瞧不见;东西。 那些青面獠牙;鬼差就不说了，眼前这座长生观也不是白日里所见;古朴道观，它就像一个巨大;金色网笼，一条条金线勾勒出网笼复杂;结构。 熊捕快越是接近，心中越是惊骇。 网笼上;花纹，全是他在梦里见过;！ 那个梦很奇怪，他醒来之后只模糊地记得片段，那本私塾描红字帖里;内容他忘得干干净净，一个符箓也画不出来。 每次试图回忆，只有一串蚯蚓在眼前爬。 现在却不同了，熊捕快很难描述这种差距，那些扭来扭去;蚯蚓摇身一变，成了某种玄奥无穷;东西。它们在缓缓流动，间歇地发光，彼此勾连缠绕。 比起身后城隍所在;官轿，这座道观更像一座华美;神龛。 只不过神龛最中间出了问题，一些黑色;不明物质取代了金色符箓，像是在逐渐“改变”这原本明亮显赫;金色神龛，让它变成一座恐怖;幽冥祭坛。 那降临;鬼神，还会拥有人性吗？ 熊捕快;步伐越来越沉重，他感觉到城隍威严压迫;注视，也发现道观之中;黑气忽然暴涨—— 熊捕快伸出手，做出叩门;动作。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;手臂，忽地穿过了那两扇门。 熊捕快眨眨眼，后知后觉地想到，对了他现在是生魂，没有实体。 可是这种胳膊卡在金网格里;感觉很古怪。 近距离接触那些流动;金色符箓，就像冬天赤手摸到了炕头，很烫手，不过熊捕快皮糙肉厚不在乎，摸了也就摸了，还下意识地想要抓个铜水壶架在上面。 等等！ 熊捕快试图抽回手臂，却是一个踉跄，直接跌进了门里面。 看起来像被道观“吞”了。 “熊荼！” 柳师爷大惊，连忙扑上去拖拽。 结果人没拉出来，连